百.穷.困.饿

人间逍遥客,红尘不归人。
枉称一声少年臣。

姓百名绎,隔壁家卖假货兼职无数的无良奸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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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曦澄.何处酒家.彩蛋]守空

凡事都有偶然的凑巧,结果却又如宿命的必然。——沈从文《边城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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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小书生涣x算命先生澄[?]

.哦,我是那个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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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夜色沉沉,还没开发好的工地山区里十分骇人。月色已经全部被遮住,伸手不见五指。

小男孩的身量小,想要抓着树根往山上爬,却手一滑的摔了下去。

蹭了一身的泥土。手心也破了。小男孩坐起来,抽泣两下,想要找找自己丢失的玩具,可是什么也看不见。山上又冷,又黑,终究是哭了起来。隐隐约约有黑影靠近,妖鬼逼近,长长的黑色指甲靠近着男孩的脖子。

  “啊!”男孩失声大叫,却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疼痛或者煎熬,悄悄睁开眼,便看到一抹白影。

  那人身高修长,白衣广袖,在着乌黑的夜色里成了一道光。方才的鬼影已经不见,男孩觉得脖子一紧,被人拎着领子带到了高处。

  男孩看清了,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,穿的就像电视里的古装剧的人一样,模样也好看,让人都看吃了。

  “无月之夜,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在这山里…”那人开口,声音清润好听,语气也是柔缓。

  小男孩拿着脏手揉揉眼睛,啜泣说:“我来找我的玩具…今天爸爸带我过来看看工程,我把我的小汽车丢了…”

青年叹口气,看着山下不远处一抹光亮:“你一个人跑出来,不怕遇到坏人吗?”

小男孩摇摇头,“他们说山上只有鬼,没坏人。”

青年像是被逗笑了,一时也接不上话,转身向里走了些,小男孩也跟着走了几步,看清后吓得脸色一白。

那青年看着一座孤坟,墓碑上一个字也没有。小男孩有些害怕,青年转头看着,柔声安抚:“没事…你现在下山也不安全,便在这里留一夜吧,天亮了顺着小路走就行。”

  男孩小心的点点头,他仰着脖子,看着青年盯着墓碑的眼神,虽然不懂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悲伤。

  “这是你的坟?”小男孩天马行空的问。

  青年觉得有趣,反问他:“要是我的,那我就是鬼,你不怕?”

  男孩立马摇头:“你不像坏人!是鬼也是好鬼!”

 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,才开口:“这是我一位故人的墓…是个有点久的故事了,要听吗?”

  男孩有些激动,点了点头,乖乖抱着腿坐下。

  青年也坐下来,一点也不担心那一身白衣会脏。

  “那时候,这里还不叫孝感,而是云梦……”

 

  说姑苏城里近几日很是热闹。好似是来了位算命先生。

  说那先生一袭紫袍,面容清秀俊美,气质凌冽孤傲,引得万千少女心神荡漾,日日都等着去那先生摊子前算一卦。

  且十有八九算姻缘。

  当然,若是有人仔细看,那些俊俏的姑娘们个个都是面若桃花,含笑吟吟跑去的,回来的十有八九是一脸羞愤,拧着帕子跺着脚的。

  这当然是因为…算命先生嘴太毒。

“脸大且圆,头发留那么多也遮不住,还挡了运势,全梳上去。”紫衣男子抬眼撇了一眼那罗裙少女,不甚在意的说着,少女面色一红,甚是扭捏的回驳:“这…今年正是流行的样式,可显得面颊纤纤…”

  男子哼了一声,挥了挥手:“脸小是天生的,不是靠头发显得,有这功夫不如少吃些,比头发挡脸要好的多。行了,下一位。”

  罗裙少女怒气冲冲的站起身,狠狠的一跺脚,被自家丫鬟扶走了。下一个坐过来的姑娘满怀期待的开始问姻缘。

  这算命先生姓江名澄字晚吟,哪来的?何许人?来作甚?谁也不知道。说这嘴毒归嘴毒,可卦也是准的很。人们怕是个活神仙,凭他怎么言语也不敢多说。

据说那县太爷的女儿都被他说哭过,回头一队官兵就准备过来砸摊子。谁知道这江先生也是个身手利索的,手一拍桌,一柄折扇在手上打了个旋儿,扇柄是实木的,一戳一敲一打,行云流水,一气呵成。

还有不怕死的要闹事,就看那江先生凭空变出一条长鞭,如蛇蹿去,被抽到或是被捆着的,皮肉都泛起焦糊。

县太爷一惊,还想去找些什么麻烦的时候,那江先生扬言:“扰我者,受百倍报应。”

果不其然,县太爷家里接二连三的出霉事,又是血光之灾又是官场失意。

无奈之下,只要去求这位江先生,赎罪赔礼。

  自那之后,都说江先生是活神仙,那些达官显贵可是供其位座上宾。

  正是一年初夏,姑苏水汽足,清爽舒适。城里有些热闹,特别是那些公子哥,一个个衣冠楚楚的,围在绣楼下。

哦…好似是哪家的小姐要抛绣球招亲了。江澄今日没有出摊,围在人群之外,漠然看着,摇了摇头。

运道而生,天机所测。那姑娘有心上人,只可惜早就去战场上了,这是被逼婚了。江澄哼了一声,觉得无趣要走,刚转身就听到人群骚动,应该是姑娘抛绣球了吧

“诶,前面那位公子…让一下。”身后有人惊呼,江澄还没反应过来,一回身就看见一白衣少年扑了过来。

  江澄侧身想躲,可来不及了,把少年接了个满怀。少年白衣广袖,头系抹额,模样清俊,眉眼带笑如画,似乎被吓到了,喘了好久。

  “喂…”江澄把人扶起来,瞧了他一会儿,眸色一暗。

  少年整理好衣衫,对人行了一礼,“方才冒犯了。”

  少年说他是出来帮弟弟买点心,结果这边有抛花球的,人太多了,一个不小心被人挤了出来,脚下一滑就摔了,还好江澄给他接住,不然手上的桂花糕就摔坏了。

  “你叫什么?”江澄良久才开口。

  少年答:“蓝涣。”

  江澄没再说话,挥挥手叫人走。可蓝涣没走几步,江澄又叫住他:“桂花糕上的油蹭在我衣服上了。”

  蓝涣一看,那人的紫衫上真的有了一小块油渍,当场犯了难,先是赔礼,又想问可不可以赔人一件新衣服的。

  江澄觉得好笑,双手抱在胸前,微微挑眉:“把你和你弟弟一起卖了都赔不起。”

江澄看得出来,蓝涣虽然穿着得体,可料子并不贵,甚至有点旧,想来家里拮据吧。蓝涣似乎被戳到痛处,半天开不了口。

江澄一副了然模样,快步走过去,掠过那少年身侧,不再说什么。而少年鼻尖似乎还有莲香。

  这是江澄第一次见到蓝涣。而第二次,则是两年后。

  两年后县试开榜,那夺了状元的人正是蓝涣。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,何等风光。江澄看着榜上名单,笑了笑。身后一个胖乎乎的小公子哥凑了过来,笑眯眯的拿着一大把银票:“诶呀,江先生啊,您这卦可真准!我当时听了你的,把钱全压在这个叫蓝涣的人身上了,你看看,赚大了,说好的,您的三成。 ”

  江澄也没客气,抽了银票就走了。而去的地方就是那位小状元的家里。

  “江先生?”蓝涣出门不远就瞧见了那赫赫有名的“活神仙”,着实吓了一跳。

  江澄名气不小,蓝涣自有耳闻,记得自己两年前不小心冲撞到了人家,没想到再碰到了。江澄还是那样子,腰身挺直,傲如青竹,一身紫衣衬的肤白,利索的道士髻显得很精神干练。

  江澄把方才拿的银票丢给他,“给你。”

蓝涣吓了一跳,赶紧说不要。江澄翻了个白眼,“这本来就该是你的,你考取状元叫那小胖子赢了钱,我不过是个转告的人,这钱不归我。”

蓝涣无奈笑笑,着实不明白这江先生是个什么逻辑。蓝小状元往后瞧了瞧,就看见一队人朝着他家走,当下一惊,想要躲走。

江澄指了指一处巷子,示意他躲进去。蓝涣听话的藏了进去。那一队人在蓝家门前等了好久都没有人开门,过了好半天才看见一个与蓝涣长得八分像的十四岁少年推开门,冷着脸,怀里抱着一只黑白花儿的猫,冷言冷语的一句:“兄长不在。”不等人反应,一把关上了门。

可真是给这群人吃了个闭门羹。

“噗…”这是把江澄看笑了,脑海里还回忆着那少年怀里的小黑猫,微微皱眉。

  那队人马无奈,速速离去,蓝涣才敢出来。

  “什么人?”

  蓝涣叹气:“提亲的。”

蓝家原本还是个世家大族,只是后来没落了,蓝涣和他弟弟蓝湛都是这家子弟,但也是家庭拮据。特别是蓝涣十岁那年,父母过世,他只能带着自己五岁的弟弟勉强过活。虽然有一位叔父照顾,可叔父也在早些年过世了。俩个不及冠的孩子便这么紧巴巴的活着。

  蓝涣自小聪慧,读书又刻苦,一朝中举,年纪轻轻就有了个举人身份,加上模样好看,多少人家的姑娘想来攀关系呢。

  可怜这孩子了。

  江澄侧目一看,蓝涣被瞧得无奈,只能尴尬笑笑,还是想把钱退给江澄,江澄没有接:“是你的就你的,不是我的钱,我拿了会折寿。你留着当盘缠吧。”这么一唬人,才让这蓝涣乖乖把钱收下,连连道谢。

  江澄临走时候还不忘说一句:“你姻缘命格……与世人不同,自己把控一下,别留下孽缘。”说的蓝涣一头雾水,可江澄也不给人解释,便走了。

  这第二日,江澄的算命摊子前又被围了个水泄不通,原因嘛,一是过来看看这俊美无双的江先生,另一个原因就是那风头正盛的蓝举人来了。

  瞧着那两个风华无双的人站在一起,不知多少姑娘都红了脸。

  “算什么?”江澄倒也没在意,照例询问。

  蓝涣张了张嘴,想了许久才问:“我想请先生解一下昨日所说的命格……”

  江澄一抬眼皮,直接一句:“算姻缘啊?”

这一句把周边一圈小姑娘刺激的眼都绿了。

蓝涣无奈摇摇手,立马改口:“不不不,算仕途。”

江澄就像什么奸计得逞了似的,好似心情好了很多。当然,脸色依旧是那副矜傲模样。

“仕途…一帆风顺,步步青云。”几乎是惜字如金,只说了十个字,边上围观的却都惊叹,这江先生的卦是实打实的准,难不成这没落的蓝家公子是个金龟婿?

  有人开始心怀鬼胎。

  蓝涣倒是没什么反应,宠辱不惊的,温言问道:“酬钱多少?”

  江澄看了一眼那人腰间不算丰满的荷包,啧了一声:“不要钱。”

  这可不是免费给了一卦,江澄立马接了一句:“东去一里地有个莲塘,莲花开了,莲子熟了。”

  众人匪夷所思,蓝涣立马明白了,起身抱拳离去。

“明日酉时。”江澄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一句。蓝涣这人就走远了。

果然,第二日酉时,那蓝涣就来了,还带来了一包莲子糕。

  江澄毫不客气的收下,捻起一块咬了一口,可能是觉得味道极好,又咬了一大口,两颊微微鼓起,蓝涣看的笑了出来。

江澄狠狠瞪了一眼,只是嘴里有东西,说不出来话。

“你不是想问姻缘吗?”江澄擦了擦嘴,慢悠悠问道。蓝涣一愣,赶紧解释:“不是姻缘…只是不解为何那天先生要那么说。”

  江澄的手指摩挲着食指上的尾戒,想了一会儿:“说句不好听的,你…克妻。啊,也不一定是妻。总之,你命里不该有姻缘,有了……也没个好下场。不过你天生命格情字浅,倒是没啥动情的机会,也没什么大影响。”

  这可不是个好卦。

  “那先生呢?”蓝涣反问。

   这一句话把江澄问懵了。

  江澄想了一会儿才说:“干我这行的,命格都是五弊三缺…嗯,不是残废就是鳏寡孤独的。我没残,所以,鳏寡孤独我就躲不了。与天煞孤星差不多,没有那个命罢了。”

  正是夕阳时候,蓝涣一身白衣被照的艳红,恍惚间,宛如喜服。

  蓝涣站着,江澄坐着。江澄微微抬头,瞧着逆光的人,叹了一句:“命数难改,若是真的动了情,只会因果报应。”

因果报应吗?蓝涣回了家,有些恍惚。

而后一段时间,江澄有些苦恼,那蓝公子怎么有时间日日往这里跑。不是日日也间隔不超三天,每次来都有莲子糕,绿豆酥,桂花糕,马蹄糕……

  江澄觉得自己这几日胖了。

  “你有闲工夫天天来我这里,不如多准备准备进京赶考的事。”江澄接过那包点心,却没给人个好脸色,蓝涣早已经习惯了,拉出凳子坐在人对面,露出来个十分讨喜的微笑。

  “当然不闲了,我明日启程,这些是为了答谢先生那把银票的…如果不是那一把,我可能连那些报喜的信差都打点不了。”

 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,江澄也不觉的有过错。

  “那钱加上你自己的,刚刚好够你所有用度,你不能多买也不能剩下。”江澄将最后一块绿豆糕吃下,用帕子仔细擦过手,恢复了那冷峻小先生的神情,“还有…你明日申时再出发,第三日住在驿站,不可以走,第四日才能继续出发。到了京城,装的憨傻一点,达官显贵见你来,你就装病。”

  “这是先生卜的?”蓝涣下意识捋了捋侧发,小心发问:“先生什么都可以算出来?”

  江澄的手伸向了最后一块绿豆糕,听此言微微一怔,遂而一笑:“是啊,我什么都算的出来…什么都能。”

  就像一个人的命,从出生到结束,姻缘,仕途,寿命,坎坷……他一样不差的都能算出来。

  就像传说中的三生石,清楚的刻画了一个人生生世世。但是如此的能耐放在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身上…莫不是太残忍了?

  “那先生是算出我此途上的灾祸了吗?”

  “你没有灾祸,安心去走吧。行了,我收摊了…”江澄像是落荒而逃一般,匆匆离去。

  第二日申时,蓝涣出发。江澄说的没错,听过路人说,若是走得早了,就会被一队山匪拦住。

  第三日住在驿站,蓝涣记得江澄所说,并没有着急赶路。结果第四日就听说前行不远处有一处山谷塌方,不知道死了多少人。

  是赶巧?还是有人刻意为之?

  赶到京城的时日,蓝涣也按着江澄的吩咐,以水土不服为借口躲过了一批达官显贵的侧敲旁击。

  后来才知道,朝廷中党派之争,如今这些新人举子谁敢与达官显贵们过多交往,就是提前站了队。这提前站了队的被圣上定为偷奸取巧,带有偏心,可能考场舞弊…可是把一群人折腾坏了。

  殿试开榜,将将及冠的蓝涣一夺探花郎,又因没和那群达官显贵乱勾搭,深得圣心,简直是炙手可热。

  京中风生水起,而姑苏城里也出了场小波澜,无他…那位容貌俊美的江先生在蓝涣离城后的第二天就失踪了。

  那位蓝家的二公子说,江先生来蓝家留下了一大把银票就走了,追都追不上。

  一晃十年,世事变迁。 

  朝中风雨变幻,总有个中翘楚。蓝涣无疑是其中最为出色的一个,才是个而立之年的人物,却已经官到丞相,位极人臣。他那个弟弟而后入朝,可惜性子孤冷,干脆抱着自己的小黑猫跑去了边关守疆。

  京城的红娘和媒婆都有个大爱好,一日跑三次丞相府,虽然不是扑个空就是被温和有礼的回绝。

  那名动京城的温润公子蓝涣蓝曦臣,竟然至今也无妻室,这是多大一块儿肥肉啊,朝中那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老大臣都快私底下互相扯起胡子来了。

可那位蓝丞相一直以命格不好回拒,城里也有其他算命先生,给蓝曦臣算了,说人家命格极好,可蓝曦臣觉得……谁也没有当年那一身紫衣的青年说的准。

  京中街道熙熙攘攘,行人二三结队,谈笑风生。

“诶,你知不知道城东来了个算命先生啊?听王家小姐说,那先生长得可是俊的很,就是头发是白的,不少姑娘都去那里求卦呢。”

  京城不大,城东那位俊俏的算命先生的名声很快传遍了,特别是丞相府。

  “相爷这是干嘛呢?今日沐休,怎么起的这么早,这……怎还找起衣服来了?”

  “还把金龟腰牌印章全放下了…这是要微服私访?”

   “你快闭嘴吧,那是皇上用的词…相爷是要去见人吧。”

   不再是少年那般青涩。蓝涣理了理一袭白衫,连个侍从都没带着就往城东去。那里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一圈姑娘,可见几个花枝招展的丫头,扯着帕子跺着脚走出来。

  一定是他!蓝涣心里笑道,恐怕普天之下没几个人的嘴如他那般气人的。

  人群渐渐散去,一直被挤在外围的蓝涣才有机会凑过去看一看。

  青年一袭紫衫,却没有束道士髻,反而长发散下,脑后扣了个发簪,另是一般风情。容貌自然还是那般俊俏,俊美锐利。

  但……那一头青丝竟然全数成了秋霜。

  蓝涣盯着江澄,江澄也抬眸看着蓝涣,终究是蓝涣先开了口:“许久不见。”

  江澄没有多言,甚是公事公办一句:“算什么?”

  可蓝涣看到了他眼神了一丝安心。

  “我…我没什么好算的,先生的头发…为何白了?”

  “天机不可泄露,我逆其道而行……是天罚。”江澄语气平平,似乎没什么喜悲。只是那双杏目盯着蓝涣,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,又如同当年,那白衣宛如喜服。

  “你…”江澄想要开口,却不知为何噎住,打量的目光还停留在蓝涣身上,看的万分认真。

  “你三个月后…不要出家门,不要去皇宫……谁叫都不许去。”这一段话,江澄说的似乎很费力,每一句都要停很久。

  如同当年,蓝涣每次去找江澄谈天,江澄都会问他算什么,蓝涣每次都说什么也不算。但江澄总会告诉他许多禁忌,何时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,且次次都正中要点。

  江澄只说他是为了心安理得的吃点心,才会告诉蓝涣这么多事情的。

  蓝涣还想和江澄说什么,可江澄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的转身就走了。

  城东那位俊俏的算命先生又消失了。好多姑娘都觉得难过,更有甚者说芳心已经暗许,快要相思成疾了。

  其中病的最深的,应该就是丞相府那位罢。

  三月之后,紫薇星异动,在此前五天出现日食异像,是传闻有臣子要夺位。

  似乎有逆贼将计就计,紫薇星光芒大绽之夜,三王动乱,发动宫变。

  京城外有一大批逆贼兵马,冲入城内,城内家家紧闭,宛如空城。

  喊打喊杀,血流漂橹。原本一城繁华竟然化作人间地狱。

  原本宫变之事,是不会危及臣子的,可不知道那三位王爷怎么想的,竟然以皇帝立储传位为由,要将这一批臣子全部召进宫。

  此去一定无回。

  蓝涣想起那日江澄所说的,原来那人早早就预料到了。门外是假传口谕的太监,蓝涣的手攥紧了衣袖,不出一言。

  “蓝丞相,跟着咱家走吧。”太监捏着细细的嗓子,声音刺耳。

  蓝涣深深吸了一口气,临危不乱,气度不凡,“没有圣旨,单凭口谕,恕难从命。”

  他不能去!

  他要听他的……

  那太监似乎有些恼怒,眼神示意边上的两个侍卫准备动手。

  “咱家再问一次,丞相你是走还是不走!”

  “恕难从命。”

  命字刚落,两个侍卫的腰间刀出鞘,寒光凛冽的朝着蓝涣劈去。

  蓝涣并非柔弱书生,却也不能赤手空拳的和两个武艺不凡的侍卫抗衡。堪堪侧身,躲过一刀,已经力不从心。

  “谁敢碰他!”紫雷乍现,似是怒气滔天,众人不得反应,只见一道紫光势如破竹,环住一个侍卫的脖子,咔嚓一声,身首分离。

  血色飞溅之中,一双黑靴踏过血浆,走进大厅,那太监吓得坐在地上,还没等着求饶开口,脖子上也被那要命的长鞭紧紧勒住,绞杀。

  “江先生…”蓝涣的衣摆被血色染透,脚下如同生根。面前的紫衣青年白发如练,手持长鞭,血色漫漫,白净的脸颊上落下了一道血痕。

  江澄半侧过身,一脚将那死透的尸体踹开。

“不许出这个门。”江澄是背对着蓝涣的,蓝涣看不到他的表情,“你弟弟和其他几位亲王很快会来清君侧,你不要和任何人有交集,不然会被以通敌叛国的罪名的处死的。”

  “这也是先生算的吗?”蓝涣沉声问,不知为何,那人的身影似乎摇摇欲坠。

  “对,我算的。”

  江澄深深吸了一口气,就像是准备将隐藏很久的话语说完一般,“不仅会算,还会改…我会改命。比如你,蓝涣,如果我没有插手,你十年前就该死在进京赶考的路上,或是被山匪杀死,或者是那山谷的塌方时被砸死,又或者今日被按上通敌卖国的罪名处死…”

  可是江澄都帮他改了。

“你的头发变白…是天罚,这个天罚是因为我吗?”两个人,一个人站在屋内一个人立在屋外,隔着不到五步,却如同千里。

“是吧,也可能是因为我自己…”江澄宛如自嘲,忽然觉得脸颊微凉,天色乌云密布,隐隐有雷霆之势。

  这大概,就是所谓的天罚罢。

  “蓝涣,我曾经说你命格不好,俗称克妻,也不只是克妻,应该是你命定之人,都不会有好下场,而我命里五弊三缺,鳏寡孤独残,是孤是独…也会是矜寡之一。”

  蓝涣上前两步,扯住了江澄的衣袖,声音略有颤抖:“是因为我喜欢你,所以你才会……那阿澄呢,可有喜欢过涣?”

  这个从少年时期埋下的秘密,无声无息的发芽。

  江澄最大的痛苦莫过于能知晓一切,他能知道蓝家没落,知道蓝家父母双亡,知道蓝涣次次遇险,知道他自己和蓝涣挂上关系就不得善果。

  “蓝涣,我和你相遇是一个意外…你我相遇相知相识…都只是一个偶然,但是今天这个结局是你我的必然。”

  “必然…什么?”

  江澄弯腰捡起那地上带血的短刀,将刀塞到蓝涣手上。

  “必然就是……你今天必须杀了我。其实不管是不是你杀了我,我的命数也只能到今天,可我还是想死的顺心一点。”

那刀上的血似乎灼热,蓝涣有些退缩。

可那刀柄还是塞进他手里。江澄手上的血染在蓝涣袖口上,蜿蜒污浊。

“为什么是我?为什么要帮我改命……”蓝涣开口艰涩。

“二十五年前,你那时候五岁,和你父母去过云梦的一处灵寺求福。那时候寺院莲池里开满莲花,其中有一枝紫莲,你家有的家仆说紫莲如意吉祥,不如采摘了讨个彩头。寺院的人连割断莲茎的弯刀都准备好了。可你却不许,说寺院灵地怎么可以杀生,紫莲生在一片红莲之中可能是有佛意,反倒不好。硬是叫他们收了刀离开了。后来你父母问…为什么不让采,你说,说…你觉得那紫莲怕疼…唔!”江澄说的很慢,慢慢的将藏了很久的故事说完,一双杏目也许是第一带上了别样温度,趁着蓝涣恍惚着,扶着蓝涣的手一把将短刀刺入自己胸口,皮肉破开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。“知道吗?那株紫莲,是我…而且你猜对了,我真的怕疼。”

  江澄撑不住自己的身体,只能倒下,倒在蓝涣身上,染红了那身白衣,如同每一次夕阳下映着霞光的白衣,宛如喜服。

  “那一次,你就要把自己赔进去吗?我也许十年前就该死了…你这样不值得的。”蓝涣第一次抱住人,也是第一次逾越雷池,轻轻吻在那人额前。

  “五弊三缺的命…谁让我动心了。你着太上忘情的命,怎么也动心了?”

  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,就像江澄明明算出了如今的一切,却还是飞蛾扑火的去喜欢。

  “蓝涣…我想回云梦,带我回去吧。”

  这是江澄,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。紫莲变回原身,花开正艳,不等人珍惜片刻,羽化散落,如同指间沙一样散了个干净。

  什么都没留下。

……

  这个故事很长,白衣人讲完天边已经有了鱼肚白。小孩儿打了个哈欠,抱着腿,看了看那座坟,又看了看白衣人。

  “那后来呢?”

  “后来,蓝涣去了云梦,立了一座孤坟,守着坟……”白衣人笑了笑,修长玉白的手指摸了摸墓碑。小孩儿如同恍然大悟一样,“哥哥你就是那个蓝涣对吧!那…那这里就是那位江先生…你是在守着他吗?”

  白衣人没有说话,抓着衣服的指节却泛白了。

“世上没有他的尸身,也没有他的亡魂,只有这座空坟…我什么都没有守,也没有可以让我守的……天亮了,你下山吧,不要和家里大人说,知道吗?”

——

  听说孝感那座山不开发风景区了,上亿的大项目就不要了?啊……好像是那家老总的儿子夜里中了邪,哭喊着不让继续修。

后来找来好几个大仙,都说山上有神仙,动了遭天谴。

  那…现在这山怎么样了?

  封着没动呢呗。

  那山上可是个什么神仙啊?

  谁知道呢?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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