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.穷.困.饿

（二十九）坐怀不乱蓝下惠（上）
  小店虽然简谱陈旧但收拾的干净，店主是一对老夫妻，为人不算多和蔼，但却比外面那些妖魔鬼怪来的好。
不过规矩也奇怪，不管几个人，只要认识的，全住一间屋里，原因是店小。
  老妪给他们四人开房门的时候，先看了一眼扯着蓝曦臣的袖子低着头的江澄。
“迷智香想要除干净，就去药店买清心散，不然且是好不了。”
不等几人说什么，老妪腿脚利索的就走了。
一进屋，魏无羡先把江澄拉到椅子上，按着他坐下，一脸认真的问，“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？”
江澄摇了摇头。
“……”魏无羡挫败的垂了头，转脸看向双璧，“完了，真傻了！”
“诶呦！”魏无羡话还没说完，头皮一痛，江澄一把抓着他的马尾，冲他眨眨眼，“谁傻？”
大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江澄好了。
“诶哟哟…我傻我傻…祖宗，放手吧。”
魏无羡把自己的头发抢救过来，立马退后好几步站到蓝忘机身后。
江澄自觉无趣，干脆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转着茶杯。
倒是挺安静，剩下仨人围在一起讨论对策。
“要不…我和二哥哥先去买药，大哥你先在这里看着江澄？”
“你二人应付的过来？”
“无妨。”
“比起我俩，大哥你才是更应该小心点的吧……我看这地方的风气，现在江澄神志不清，身边不能离人。”
“那你二人速去速回，注意安全？”
“嗯。”
“放心，我们会顺便买点好吃的回来的，嘿！”
三人商量的热闹，江澄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门前准备开门。
“江宗主，你去做什么？”蓝曦臣离门最近，先止住了江澄的动作。
“饿了…”
魏无羡再次拉着江澄坐回去，把头发甩在身后确保不会被抓到，然后好生劝道：“一会儿就吃饭了，师兄去给你买糖，你在这里听大哥的话好不好。”
江澄瞧了他一眼，转过了头看着墙上的壁画。
魏无羡突然想哭。
等到忘羡二人离去不多时，门被打开一条缝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探进头来，对这二人道：“饭好了。”
蓝曦臣走过去叫正在发呆的江澄，还没开口，那人就自动乖乖站起来，拉住蓝曦臣的袖子。
往日的江宗主和此时的江澄……当真是天差地别，蓝曦臣心里默默感叹。
楼下老夫妇已经把饭菜准备好，全是些家常小菜，看起来，这店里住客也只有他们四个。
好在江澄虽然心智只如孩童但自理能力还在，安静的拿起筷子扒饭。
这一次真真的食不语。蓝曦臣没心思吃，随便几口就先撂了筷子，江澄也是奇怪，明明昨日看起来饭量不小，此时吃了不到半碗就停下来。
“不爱吃吗？”蓝曦臣轻声问着，江澄点了点头，只回了一句：“不饿。”
方才喊饿的是谁？
或许小孩子都是这个脾气吧……蓝曦臣自我疏导，老翁过来送茶水，身后跟着那个七八岁的小孩。
小孩似乎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两个人，灵动的眸子转了转，直接扑到江澄腿上。
“哥哥！”
江澄低眸看了一眼，不为所动，小孩抬着头眨巴眨巴眼，似乎有点不理解为什么这个好看的大哥哥不理他。
老翁开口：“四宝，不可无礼。”
小孩似乎没听见，老翁只好对着蓝曦臣抱歉道：“我这孙子小时候发烧坏了脑子，若是无礼，莫要怪罪。”
蓝曦臣看江澄似乎没有动怒的迹象，安抚老翁一句无妨。
江澄一直不怎么说话，或许是无聊的吧，小孩子和小孩子之间会不会能玩到一起些……蓝曦臣兀自琢磨，忽然发觉自己竟然真把江澄当成小孩看了，心里只道罪过。
在他失神的期间，江澄一抄手把那小孩抱了起来，手一时没忍住，在那小孩软嫩嫩的小脸上掐了掐。
小孩似乎还挺开心，扑棱着腿叫着什么，“哥哥身上好香……”
嗯，是挺香来着。蓝曦臣不自觉的心里默念。
不知是不是江澄没控制好手上的力道，许是一下子掐重了，小孩嗷了一声，撇撇嘴，看向蓝曦臣，“大哥哥，哥哥掐人。”
他从方才就一直在掐啊……
“江…”蓝曦臣纠结一下，总觉得此时叫江宗主怪怪的，叫江公子也有点不对劲，“江小公子，你且先放手吧，这孩子的脸都红了。”
“嗯嗯，这个哥哥说得对。”小孩立刻点头，江澄眼神在小孩和蓝曦臣之间转了个来回。
忽然对着蓝曦臣开口，“哥哥……”
“……”蓝曦臣整个人僵了一下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。
“他方才就是这么叫你…”江澄松开了手，把小孩放回地上，一脸认真，“不行吗？”
蓝曦臣忍着笑点点头，“当然可以，只是我该怎么叫你呢。”
江澄抓了抓头发，“阿澄。”
“方才魏公子问的时候，怎就说的不知道？”
“我不想告诉傻子…”
蓝曦臣这次是真憋不住了，做拳掩在嘴边，笑得双肩轻耸。
“他也没你好看…”
一根细细的针在心口慢慢的挑，酥痒微痛却不惹人烦，反倒舒服极了。蓝曦臣没少被夸过容貌，但这种直白的，让他一阵脸红。
“此言谬赞了……涣…”
“我只喜欢好看的。”
“啊？”
“还喜欢比我高的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还有…嗯…”江澄似乎在极力的思考，“比我厉害的。”
蓝曦臣看着江澄一本正经的说，忍不住发问，“为什么喜欢这样的啊？”
“嗯，长得好看的带出去有面子，比我高的应该比我大，所以要让着我，比我厉害的也要让着我…”
听到这里，蓝曦臣险些拿不住茶杯，也怕自己一会儿被茶水呛到。
“哥哥……我也要喝。”蓝曦臣许是还没有习惯这个称呼，反应了一会儿才发觉江澄要的是他手里的茶，贴心的给人倒了一杯推过去。
天色已经黑透了，这时候人却多了，混杂不堪。
“忘机他们……怎么还没回来…”蓝曦臣朝着门外张望了一眼，心里开始惦记，这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了。
“嘶……”忽然听到一声痛呼，蓝曦臣一瞧却是江澄杯里的茶洒出在了衣襟上。
那怨鬼的咒术还没解啊。
“烫到了？”立刻起身走到江澄身边，茶水很烫，江澄衣服不厚，这么一洒怕是会烫到。
江澄低着头似乎有点委屈，又有点害怕，声音弱弱的，“有人……说话，在哭，他说他被扔进了热水锅里…烫死了…”
还是孩子心智，这么一来定要吓到人了，蓝曦臣小心的在人背上轻轻顺了顺，柔声安抚，“无事无事，他走了，阿澄先与我回楼上，看看烫伤没有？”
江澄极其乖顺的贴在人怀里，点点头。贴的一紧，莲香难逃，蓝曦臣恍惚了一下，悄悄掐了自己指尖，暗道莫起不应有的心思。
那七八岁的小孩忽然跑过来，拽了拽蓝曦臣的衣角，“大哥哥，奶奶说让你和哥哥赶紧去楼上，现在来的都是坏人，会欺负哥哥的…”
环顾四周，星星散散坐落了八九个人，形色不一，空气里除了江澄的莲香蓝曦臣的兰草，还掺杂了不少其他的味道…铁，桦木，还有股诡异的腥味。
江澄顺着蓝曦臣力道站起身，许是因为胸口湿答答的不舒服，抻着领口扯了几下。
蓝曦臣看的一惊，立刻握住江澄那只手，宽大的袖袍挡住了微散的领口，方才那几下，被热水烫的微红的皮肤，精细的锁骨，全是落在他眼里了。
其实已经有几个人目光不大对劲，离着他二人最近的一桌，有个模样彪悍的刀疤脸，很不客气的散发着自己的信香完全不知收敛。
一双细眼对着江澄的背影粘着看，目光锁在江澄的后脖颈上，却是没有成结的印记。
无成结的地坤，特别是这般优质的，勾的他们心痒痒。若是江澄还清醒，可能一群人都不够他一鞭子抽的，不过现在这个状态蓝曦臣觉得哄骗的好给两块糖，江澄立马就能跟着走。
此时也可当是乾川救命之恩的答谢了。
手上一用力，江澄被拽了个重心不稳，算是虚虚是被蓝曦臣环住，他浅笑着看向那个刀疤脸，深色的眸子与那细眼一对视，短短片刻，刀疤脸咳了一声转过头去了。
若说是什么样的眼神最是吓人，或许是蓝忘机那冷锋淬刃的，或是这种虽假笑却真阴毒的，若是可以翻译，恐怕就是：不想被挖了眼，就该看什么看什么去。
“走了。”语气柔柔的在江澄耳边道，拉着人上了楼。
楼下还能听闻几句闲话。
“比却不知道多吓人，看起来和个老好人似的，实际上能吃人血肉啊。”
“那地坤不是没成结呢？你怂啥？”
“人家没成结，身边不跟着一个呢吗？”
“你怕那个一脸书生相的？”
“你瞧他腰上的佩剑，那是仙家的东西，这怕是个修真世家的，谁敢。”
“这算不算是坐怀不乱柳下惠？”
……
关上房门把声音隔绝，江澄坐在屋里桌旁，扯开领口看了看，又用手指戳了戳，也只是烫得发红罢了
一回身看到这般景象，蓝曦臣立刻把身转回去。
心里念了一边清心诀后再转了回去，远远可看烫的不重，却已经发红，想来一会儿就要痛了。
门声响起，蓝曦臣开门见是老妪，手里拿了一个小盒，“烫伤药，止痛的，一两银子。”
“多谢…”手里忽然被塞上药盒，蓝曦臣只道了一声道谢，老妪转身就走了，只有一声震耳的关门声。
老太太真是风风火火……
看着手上的药膏又看看那边扒着领子似乎已经开始泛痛的江澄。
蓝曦臣开始纠结，药该怎么上……。
！